梁瑞阔少做惯了,就听不得别人看不起,一瞬间把这地方是个幻境都给忘了。
我把他拽回去,而小姑娘撸起袖子,大声说道:“怎么啦?你个西边来的,有本事跟你姑奶奶掐把掐吧,姑奶奶做丫头的,又没犯法,一头碰死两便宜!”
说着一头就要往梁瑞腰上撞。
她一撸袖子,露出了藕白一段小胳膊,我这就看到,上面青青紫紫的,全是淤痕,有的像是棍棒打的,有的像是指甲掐的,甚至还有一些——像是烙铁的烫伤。
我心里猛地一沉,她——也是这里的人,也吃了不少苦吧?
那些东西丢了,她会不会被殃及?
我拦在前面,先跟小姑娘道了谢,同时把程星河口袋里的金杯给掏出来,还给了小姑娘,顺手又摸了他几样别的东西:“我朋友做的确实不对,我给你道个歉,这几个算赔偿你的。”
哪怕他们都是死人,可人家是物主,偷人家东西就是不对——刚才也是急着救人抓邪祟,一时着急才把她拖过来,让她别见怪,赶紧把东西拿回去,我们也不想连累了她。
程星河回过神来,身上都空了,不由跳脚大骂我三观不正,对死人比对活人还好。
我就问他啥叫三观?
他寻思了半天说,你当我文盲,那不是爱情观,消费观,金钱观吗?
去你大爷的,你跟个连三观是啥都不知道的人,还能谈毛线个三观。
而小丫头子一愣,看着我,杏子眼瞬间红了一下,但她马上把眼睛调整回来,装作满不在乎的说道:“这里长心肝的不多——你算一个。”
将心比心嘛。
我跟她打听出了五小姐住的是哪一栋楼,她沉吟了一下,低声说道:“小哥,我瞧你像是个有心肝的,才多说这么一句,那个五小姐,你可千万勿要招惹,跟她扯上关系的,大多是没什么好下场的,前次还有个书生——就为了多看她一眼,给拖下去,让野狗吃啦!”
这种事儿,话本里也并不少见。
我点头道了个谢,小丫头子看得出来,我是劝不住的,只好叹了口气,把路给我指好了,这个时候,后面一阵吵嚷,刚才被小丫头子惊动的大汉找过来了:“刚才谁嚷着丢东西了?”
小丫头子脸色一变,立马伸手就推我:“小哥,你去吧,我只有一句告诉你——千万勿要跟穿黄围绫子的打照面,见到了,要跑。”
黄围绫子,那是什么东西?
但现在,那几个大汉已经分花拂柳的过来了,小丫头子把我们往后一推,几个大汉看见她,就问她刚才嚷什么?
小丫头子就赔笑,说刚看走眼了,但是,东西已经找到了。
说着把金杯捧了上去。
可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巴掌还是结结实实落在了她一方小脸上:“看错了也瞎嚎叫,老子打歪了你的嘴!”
“这也亏是着了,找不着,你就上春柳井里找你妈去吧!”
小丫头子的脸迅速肿了起来,但陪着笑,还是点头称是,哑巴兰受不了了,想上去给小丫头子讨回公道,被我给拽回来了。
这个地方,没有公道。
你上去了,这小姑娘可能会更倒霉的。
我们只有尽快把这个幻境给破了,这些沉浸了几百年苦难的魂魄,可能才会安息。
这些看似幻境——其实,以前,都是活生生存在过的人命。
哑巴兰气的红透张脸,梁瑞也傻了,不吭声了。
我带着他们,一路找到了五小姐的那个楼。
这楼,名字很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