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忠伱先不要离开长安，过几日，朕会让人提议修缮凌烟阁，然后在其中挂上某些臣子的画像。</p>
当然了，你的画像也在其中，到时候你陪着朕，在皇城内的凌烟阁里好好叙叙旧。”</p>
基哥微笑说道。</p>
凌烟阁？</p>
方有德面露古怪之色，随后连忙谢恩，生怕基哥看出破绽。</p>
他记得，唐末的时候，貌似朱温也入了凌烟阁。跟大唐的末路一样，凌烟阁那时候的名声，也变得臭不可闻，新加入的多半都是乱臣贼子。</p>
如今，方有德自己却被基哥提议将他的画像加入凌烟阁，而且方有德跟朱温一样，同样是表字“全忠”。</p>
不得不说，这个玩笑真的开大了！</p>
让方有德想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残酷记忆。</p>
节度使挟持皇帝，无法无天。</p>
长安屡遭破坏，国都六陷，天子九迁。</p>
李唐宗室如同野狗一般的被黄巢屠戮。</p>
都是那个时代无法磨灭的印迹。</p>
方有德无声叹息，躬身行礼对基哥说道：</p>
“微臣告退。”</p>
走出兴庆宫后，看着热闹的春明门大街人流如梭。时不时有商贩违反朝廷的法令当街叫卖，金吾卫巡视的时候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</p>
长安的一切，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邠州叛军的影响，还是和往日一般繁华。</p>
芸芸众生，有的悠闲懒散，有的忙碌不停；有的浑浑噩噩，有的醉生梦死。</p>
所有人好像都不认为这样的生活，在某一天会发生剧烈的改变，然后陡然急转直下！</p>
方有德心中忽然有个奇怪的预感。</p>
或许没了安禄山，长安人也迟早还是会遭遇如安史之乱那般的一个大劫。</p>
无论现在做什么，大唐似乎也依然免不了要挨那么一刀。</p>
就好像是宿命一般！近在咫尺的邠州，都无法让活在梦中的长安人警觉。或许，只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，他们才会醒悟吧。</p>
方有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暗想道：可惜，方重勇大概又说对了。</p>
回到永嘉坊的家中，他叫来方来鹊，二人在书房里待了很长时间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。</p>
……</p>
在沙州办完事以后，方重勇带着远征军向东，来到了瓜州玉门关外的湖泊附近屯扎。杨炎早已带着一队信得过的银枪孝节军精锐在此等候，并带来了出征西域之前，方重勇为远征军准备的最后一件“礼物”。</p>
交子！</p>
而且是刚刚加紧印刷出来的交子！</p>
这些交子与河西流通的交子基本一致，只是在河西交子印刷完成后，又加了一道工序。</p>
在这些交子上特意盖上了一个专有印戳：仅在安西与北庭都护府辖区流通！</p>
换言之，这玩意就不能在河西用，河西本地也不会认！大唐其他区域也一样！</p>
“方节帅，特制的交子印刷出来了，只是卑职还不明白，为什么要多加一道印戳呢？”</p>
杨炎指着交子上多的那行字询问道。</p>
方重勇摆了摆手，对何昌期吩咐道：“去把军中的军使，偏将，都头们都给本节帅叫过来，就说本节帅给他们发福利了！”</p>
“得令！”</p>
何昌期瞥了一眼用大箱子装着的交子，领命而去。</p>
很快，一大票远征军中的军使、偏将、都头们都已经到齐，一个个面面相觑，不知道方重勇到底要干啥。</p>
“现在，本节帅将要下达远征军的第一道军令！”</p>
方重勇站得笔直，将双手放在背后，环顾众人。</p>
这些丘八们也立刻摆正姿势，躬身行礼道：“谨遵节帅号令！”</p>
“第一道军令是，到西域后，无论何处，无正式军令，不得扰民，不得烧杀抢掠。</p>
特别要注意，我们是文明之师，威武之师，不是那些盗匪，不得败坏我军名声。”</p>
听到这话，一众丘八们都耷拉着脑袋，精气神瞬间被抽空。当丘八要是不能在敌占区“烧杀抢掠”，那还有什么意思？</p>
指望着底层丘八们拼杀都是“皇恩浩荡”？这也太踏马离谱了吧？</p>
你说平日里在驻地不得扰民也就罢了，毕竟边军家属都在周边，乡里乡亲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。</p>
可是对外出征，不许烧杀抢掠，那可就过分了啊！谁的部曲在外面作战还不是卯足了劲的浪啊！</p>
不浪的话，士气怎么保证？</p>
“接下来，本节帅下达第二道军令。”</p>
方重勇说完这话，议论纷纷的丘八们又安静下来。</p>
他从众人面前走过，这些军中丘八们不得不打起精神不敢怠慢，因为怕被方节帅抓典型杀鸡儆猴。</p>
“虽说军令有规定，不得扰民。但是嘛，自家兄弟在西域出生入死，本节帅也不是苛刻无情之人。</p>
给军中各位准备一些在西域地区专用的交子，无论是将校还是士卒，都可以分五十贯，没有区别。你们可以拿着这些交子在当地购买商品。</p>
这些交子无须抵扣军功，只当是本节帅给士卒们发过赏赐了。</p>
若有战功，则另有封赏。</p>
你们马上带着亲兵来搬运交子，今日就发下去。”</p>
方重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，把这些武力强悍，头脑简单的丘八们给说懵了。</p>
何昌期有些疑惑的询问道：“节帅，要是我们去了那边后，拿着这种交子想买东西，但是胡商们不肯卖怎么办？”</p>
这个问题，他帮在场所有人都问了。毕竟，做买卖是双方自愿行为。</p>
“谁不肯卖，让士卒们把那些人的名字和住址报到本节帅这里，本节帅当面劝说他们。”</p>
方重勇皮笑肉不笑的答道。</p>
原来如此！</p>
一众丘八瞬间明白了方重勇的意思。</p>
烧杀抢掠当然不行，也得罪人，所以直接给钱买不就好咯？</p>
要是给钱都不收……那就是纯粹的刁民，没必要惯着了。</p>
果然，方节帅能当节帅，确实是有两把刷子啊。</p>
当真是急军中之所急，想军中之所想！他们都还没开口询问方重勇，去了西域以后能不能打砸抢一条龙，现在这位就已经回答他们了。</p>
“谢方节帅赏赐！我等感恩戴德！”</p>
众人齐声说道。</p>
“都别说那些没用的，到地方了，给老子狠狠的沙场建功，到时候赏赐领不完！</p>
去吧，带部曲来领赏！”</p>
方重勇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说道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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