洛璃儿也没强求，又端起另一碗浅尝，她把店里卖的酒几乎都点了一遍。像是专门来品酒似的。</p>
“你知道它为什么叫女儿红吗？”</p>
江辰问。</p>
洛璃儿摇了摇头，目露探询。</p>
“这种酒在晋代已经载入史册，以前富庶人家生女，父亲就会用三亩田的糯谷酿成三坛酒，仔细装坛封口深埋在后院桂花树下，就像深深掩藏起来的父爱。等到女儿十八岁出嫁那天，再用酒作为陪嫁的贺礼，恭送到夫家，后来逐渐延袭下来，成为了一种习俗，在绍城一带长久流传。移家只欲东关住，夜夜湖中看月生，这段名句就是陆游喝了女儿红后才写下的。”</p>try{ggauto();} catch(ex){}
“江学长，你连这都知道，真是厉害。”</p>
洛璃儿睁着大眼睛，充满惊叹，“那这个花凋呢？”</p>
江辰沉默了一下，夹了个茴香豆。</p>
“在古代，因为医疗技术不发达，新生儿的存活率很低，绍城人在生了女孩后，都会埋下几坛好酒，但是如果孩子在出嫁前夭折了，这个酒就从女儿红变成了花凋，意味着女孩像鲜花一样凋谢。”</p>
原本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好听的洛璃儿猝不及防。</p>
“当然，还有一种说法，如果女子在30岁之前还没有嫁出去，就像鲜花枯萎，凋谢一样，所以叫花凋。如果放到现在，不知多少大龄女青年都得喝上一碗花凋酒了。”</p>
江辰咀嚼着茴香豆，笑着补充。</p>
“江学长，你真是学富五车啊。”</p>
洛璃儿有感而发，这才记起对方除了舔狗的名声外，同样有着才子的称呼，只不过因为前者太过响亮，导致后者被盖住了而已。</p>
边吃边聊，有说有笑。</p>
不提裴云兮，起码江辰和洛璃儿的关系，确实拉近了不少。</p>
离咸亨酒店不远处的乌篷船里，传出一声声悠扬的戏曲小调，沿着河岸两旁的灯光，随着河水像远处飘去。</p>
听店小二说，船里唱的是绍剧，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，洛璃儿眼神有些迷离，望着窗外，“姐，待会我们也去租条船坐坐吧？”</p>
“好。”</p>
裴云兮食量确实不大，率先放下快子，拿起纸巾擦了擦嘴，似乎是为了补偿妹妹，这次出来旅游，只要是洛璃儿提出的要求，她几乎都不会反对。</p>
“快点吃。”</p>
心思已经被外边的乌篷船勾跑的洛璃儿催促江辰，还真是应了那个道理，熟悉以后，对亲近之人，确实是不再那么礼貌的。</p>
“店小二，买单。”</p>
江辰也很爽快，当即挥手。</p>
走出咸亨饭店，夜已弥漫，两岸人家透出的人间烟火，将江南水乡渲染得更加朦胧唯美。</p>
河边有不少乌篷船停靠，船夫闲话聊天，等待着游客。</p>
“师傅，接客不？”</p>
“接啊。”</p>
“多少钱？”</p>
“两百一位，包船一千。”</p>
“我包了。”</p>
江辰大手一挥，“上船。”</p>
醉后不知天在水，满船清梦压星河。</p>
水波随着船桨跌宕开来，掀起一阵阵平缓的涟漪，两岸缓缓倒退。</p>
“以后来这种地方养老，一定很不错。”</p>
江辰有感而发。</p>
“你才多大，就想这些。”</p>
因为船上就一个船夫，而且在床尾划桨，裴云兮也不必那么防范，口罩没取，倒是把墨镜摘了下来，毕竟大晚上戴墨镜，那不是掩人耳目，而是引人注意了。</p>
”对啊，江学长，你大学都没毕业，就开始想老了以后的事了。”</p>
洛璃儿应该是有点醉了，坐在船头，靠在姐姐的肩膀上。</p>
两姐妹相映成辉，美不胜收，让人不忍挪目。</p>
“江学长，要不你讲讲你和艾学姐的故事？”</p>
这样的问题，换作之前，洛璃儿肯定不会唐突去问，不过今晚她喝了些酒，再加上和江辰关系拉近了许多，所以不再那么顾虑。</p>
“你应该都听过，有什么好说的。”</p>
“传言大部分都是假的，哪有当事人说出来可靠。”</p>
洛璃儿现在真的不太相信，这个青年真会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舔狗，这个问题，她其实已经好奇很久了，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问而已。</p>
“都是过去的事了，没什么好说的。”</p>
江辰摇了摇头。</p>
“那江学长，你现在觉得，人应该选择一个你喜欢的人，还是喜欢你的人呢？”</p>
洛璃儿迅速换了种问法。</p>
裴云兮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，没有插话。</p>
江辰苦笑。</p>
这妮子怎么净问自己一些如此刁钻的问题？</p>
“洛学妹，我觉得这个问题，对你来说，有点多余。”</p>
“为什么？”</p>
“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会遇到这样的困境，只有你喜不喜欢别人，哪存在别人会不会喜欢你。”</p>
洛璃儿当然听出了对方言外的夸赞，樱唇抿起一抹娇俏的弧度，虽然有点醉了，但脑子反应并不慢，迅速追问了一句：“江学长，你也喜欢我吗？”</p>
江辰顿时无话可说。</p>
“看嘛，还说谁都会喜欢我，就是在撒谎。”</p>
默不作声的裴云兮应该也是在听他们聊天，因为戴着口罩，看不清表情，可是眼角却微微上扬，比天上的朗月还要明晰。</p>
“江学长，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。”</p>
感情的事，你问你姐啊，问我干什么？</p>
她经验不比自己丰富太多？</p>
江辰轻咳一声，只能开口道：“我觉得这个问题，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，毕竟千金难买我乐意。”</p>
洛璃儿显然对这种敷衍的回答不太满意。</p>
“江学长，你就不能给我一点建议吗？”</p>
“我只能说，和喜欢的人在一起，除了喜欢，可能会遇到其他很多不顺心的事，和喜欢你的人在一起，除了没有心动，干嘛可能都很轻松。”</p>
“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？”</p>
江辰顿了顿，“……感情，是可以慢慢培养的，最重要的，应该是看三观合不合得来，吃饭能不能吃到一块，有没有共同话题，只要这些都达成一致了，你喜欢他，还是他喜欢你，都不再那么重要，因为在契合的灵魂下，你们终将相互吸引……”</p>
闻言，裴云兮都忍不住朝他看了眼。</p>
“哎！你们快看看，那里，是不是飘了个东西……”</p>
后方传来船夫的呼喊。</p>
乌篷船停了下来。</p>
江辰扭头，朝船夫的指向瞧去。</p>
泛着幽光的河面上，有团黑乎乎的东西，似沉似浮。</p>
江辰童孔收缩，忍不住站了起来，神色惊疑不定。</p>
那怎么好像。</p>
是个人？！</p></div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