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恒远刹住了车,见田晓珍坐在陆长泰的车上,心里便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,问道:“长泰叔,出什么事了?”
车上的田晓珍哭得眼睛都红了,陆长泰指了指她,道:“医院来电话了,老李走了。”
“走了?”陆恒远知道这个“走了”就是死了的意思,惊闻噩耗,猛然怔住了,没想到前两天和李德洪的见面竟成了永别。
田晓珍带着哭腔说道:“恒远,我公公走了,我男人正在往回赶,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,让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应付得来啊……”
陆恒远把自行车靠在路边的树上,道:“晓珍嫂子,你别急,我陪你一块儿去。”
陆长泰道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恒远,有话路上在说吧,上车。”
陆恒远上了车,按理来说,死者为大,李德洪死了,他的同姓族人应该去几个的,不过却是一个都没有,也可想而知李德洪的人缘有多差。
“晓珍嫂子,怎么就你一个人?族里人不知道吗?”
田晓珍嚎了几嗓子,泣道:“恒远,都怪我那老公公生前做多了坏事,把人都给得罪光了,大家都巴不得他早死呢,谁还肯帮忙?”
陆恒远问道:“那你男人大概多久能到?”
田晓珍道:“大概晚上就能到医院。”
陆恒远没再说话。一个小时后,陆长泰开着农用三轮车到了医院,三人进了医院。李德洪的独子李光永还没回来,谁也无法替他做主,所以暂时只能把李德洪的尸体停放在太平间。
田晓珍哭得累了,靠在医院走廊里的椅子上睡着了。医院里不准抽烟,陆恒远和陆长泰出了住院大楼,到后面的小公园里找地方坐了下来。
陆恒远递了根烟给他,二人谁也没说话,闷头抽了一会的烟。
良久,陆长泰先开了口,“恒远,老李死了,你心情怎样?”
陆恒远扭头朝他一笑,反问道:“长泰叔,你是不是想问我老李死了是不是很开心?”
陆长泰咧嘴尴尬地笑了笑,陆恒远说的正是他心里的想法。
陆恒远猛吸了一口烟,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,叹道:“长泰叔,不管我和李德洪曾经有过什么过结,现在他死了,一切就全都翻过去了。死者为大,咱们现在该尊重他,尽自己的一点力量,把他的后事办好吧。”
陆长泰自问没有陆恒远这样坦荡宽广的胸襟,不过对于陆恒远所言,却认为很有道理,毕竟死者为大,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。
眼看着天黑了,陆恒远道:“都还没吃东西呢,我去把晓珍嫂子叫下来,咱们一起到医院外面的饭店吃点东西去。”
陆长泰道:“你去吧,我就不上去了,待会儿在住院大楼的门口会合。”
陆恒远起身走了,不一会儿,便和田晓珍一前一后从住院大楼里走了出来,与陆长泰会合,三人一起朝医院外面走去。
医院外面的一条街上有许多花店、水果店和饭馆。三人就近找了一家走了进去,陆恒远本想一人一碗面条填饱肚子了事,不料田晓珍却是抢先点了几个四五个菜。
陆长泰讶声问道:“晓珍,咱又不是出来消遣的,你点那么多菜干嘛?”
田晓珍道:“长泰叔,我点那么多菜,还不是为了答谢你和恒远,今天多亏有你俩帮忙,请你们吃点好的是应该的。”
李德洪的死,对田晓珍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。李德洪在医院里耗一天,那就要花一天的钱。早死一天,便能省下一天的医药费。其实,在李德洪查出是肺癌之后,田晓珍就劝他不要治了,可李德洪不想死,坚决要治。为此公熄二人还大吵了一架。
自那以后,田晓珍就不伺候了,在家坐等李德洪的死讯。本以为老头还能撑个个把月,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。对她而言,这实在是个不小的喜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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