芍药见了,连忙将他知道的全部说出来。
来到迎春的小院,刚进院门就看见李灵带着五儿从迎春的屋里出来。
“二爷……”
贾宝玉点点头,问道:“你是来瞧二姐姐的,她怎么样了?”
李灵道:“二姑娘没什么大事,就是轻微的挫伤,我已经给她敷了药,不过两日就会好的。”
贾宝玉松了一口气,看到李灵旁边的五儿低着头鹌鹑一样,便故意道:“总算这次你还知道跟着出来,不然我都以为她身边没有你这号人呢。”
柳五儿抬头,迷茫的眼中顿时浮现水雾。
“二爷恕罪,我,我知道错了,以后我一定好好跟着我们姑娘……”
一边羞愧惧怕的说着,一边就要跪下认错。
贾宝玉倒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不禁吓,连忙伸手扶起她,并趁势掂量了一下她的身量。
嗯,总算把她放在李灵的身边是没错的。
才几个月,身子骨是要显得好了一些,再养养,又是可人的小美人一枚。
没说两句话,让李灵主仆二人自去,贾宝玉才进了迎春的屋子。
屋里没有多余的人,除了迎春的丫鬟司琪和绣橘,就只有两个这边府里的仆妇。
见到贾宝玉进屋,她们纷纷行礼。
迎春本来侧身卧在榻上,见到贾宝玉进来,也要起身。
贾宝玉就上前按住她,轻声道:“别动,小心压了伤口。”
迎春顿时显得很难为情,头微微点了点,便埋了下去。
她伤在那等地方,在贾宝玉面前说起自然害羞。
安抚了迎春两句,贾宝玉坐在凳子上回身,看着司琪和绣橘两个,问道:“二姐姐究竟如何摔的?”
司琪别了头,事发之时他不在,不知根由。
绣橘早憋了很久,此时在贾宝玉面前,哪里还忍得住,立马就竹筒倒豆子一般,哗哗的说道:“我们姑娘原本好好的,还不是那个什么史家的大爷,他突然从花坛子后头跳出来,吓了我们姑娘一跳不说,他还想要……”
“绣橘,你别胡说……”
迎春抬头想要制止。
其他人也连连给她使眼色。
不是叫你不要乱说的么,你这小丫头怎么不醒事,嫌事情不够大么!
贾宝玉淡淡的道:“继续说。”
虽然只是三个字,却将整个气场完全压下。
其他人,都不敢再乱给眼色。
有人撑腰,绣橘脖子一昂,毫无俱意的道:“那史家大爷好生无礼的,突然跳出来与我们姑娘说些,说些乱七八糟的荤话,我们姑娘是被他吓得摔倒的……
对了,要不是我一把推开他,他还想对我们姑娘动手呢。”
终究是小,临了还是没忘给自己表表功。
贾宝玉面色阴沉了一些。
原本以为只是偶然撞上,被那等浑人冲撞了。
如此看来,倒是蓄谋之事,更是饶不得他了。
……
史江龙在调戏迎春不成之后,便溜出了内院。
但也仅此而已,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。
一个庶出的姑娘加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,量她们也不敢乱说什么。
这种事,说出来,对她们没好处。
正好此时贾琏和堂弟的好事也完了,三人便悄悄在内堂内摆了一坛好酒两个小菜,开始吹牛打屁。
一时说及风花雪月,一时又说起朝政大事。
慷慨挥洒,指点江山,好不畅快。
忽然史江龙情绪低落一些,贾琏便问他。
史江龙道:“还不是我母亲……当初皇城忽然封闭,京城都传二皇子即将登临大宝,我母亲说是要给我博一个好前程,给我好些银子和玩意儿,让我去进献给齐王。”
贾琏神色一动,这不是和他的情况一样吗?
就为了这事,他可是将所有脸面不要,才求来一条小命。
“那你照做了?”
史江龙得意一笑:“那哪能啊,那些东西,大部分都被我截留了下来,剩下的才让人送进去呢……”
贾琏嘴角一抽,这货,干了他没敢干的事。
然后他心里却疑惑,早说保龄侯府外强中干,她们家能拿出多少好东西来孝敬齐王?更何况还被这小子中途截留大半?
那点东西齐王也能看上?
多半是被王府里那些个管事的给吞了,齐王肯定没见到。
要是齐王见到有人敢给他送那样寒碜的礼,估计心里会记住他的吧……
正要给他竖个大拇指,忽然听见门口传来一个讥诮的声音:“史大爷还真是人中豪杰,连给齐王的东西都敢暗中贪墨,实在是了得……”
说话间,数名金盔金甲的禁军官兵踏步进来。
贾琏先是一惊,然后才看见为首的是茗烟,连忙起身笑问道:“茗烟,你这是作甚?”
许是贾琏以前的威势还在些,茗烟对贾琏倒是没太跋扈,简单一礼,然后便道:“奉王爷之命,将勾连逆党之人史江龙,缉拿回衙门问审。”
……
“你瞧清楚了,真的是宝玉让把人抓走的?”
荣庆堂,贾母和王夫人都愣住了。
周瑞家的点头说:“没错的,是宝二爷下的令,那些原本围在外头的官兵,被茗烟一声召唤,便齐刷刷的冲进了东跨院里,没多久就把史家大爷抓走了,说是要送回衙门内问审……”
“天啊,我的天啊……”
最夸张的莫过于陈氏了,没等周瑞家的说完,已经坐在地上,哭天抢地的叫喊起来。
众人面面相觑。
王夫人追问道:“这到底是为什么,宝玉呢?”
王夫人倒不是担心史江龙,她只是想不通。
若说史江龙真的有罪过,为什么前两日不抓,非得等人家自己送上门之后再抓?
宝玉岂是这样恶趣味的人?
其中定有什么缘由。
“宝二爷还在那边……”说着,周瑞家的看了王夫人一眼,又看了坐在地上捶地的陈氏一眼,小声道:“听说,迎春二姑娘在那边府里摔倒了,好像,还与史大爷有关系……”
此话一出,贾母等人全部愕然。
陈氏貌似疯癫,实则一直留心在听,闻言似乎猜到什么:“二姑娘,哪个二姑娘?”
儿子一直有贪花好色的毛病,但是一般也就对丫鬟们而已。
难道这一次,他竟然欺负到他们府里的小姐身上去了?
周瑞家的便给她解释。
一听只是贾赦那死鬼的一个庶女,陈氏大松一口气,然后却矢口否认道:“怎么可能,我们龙儿一向是知礼守本分的孩子,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,定然是弄错了,他们冤枉了我的龙儿……”
撒泼的样子,极其令人心烦。
王熙凤此时也到场了,见状便道:“管他是不是弄错了,我劝夫人还是先回家去吧,咱们家这位爷,那可是护短的紧,要是知道您也在这儿,保不准一会就派人来拿您呢。
到时候我们可拦不住……”
王熙凤的话令贾母等人微皱眉,但是看王熙凤使过来的眼色,也知道王熙凤是想要把这烦人精劝走,因此也就没说什么。
陈氏初时一惊,但是她竟有几分小聪明,看出了王熙凤的险恶用心。
于是不但不走,反而加大了捶地的力道:“不,我不走,你们要是不把我的龙儿还给我,我就死在这儿……天啊,侯爷啊,你才出去做官不到一年啊,他们就这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……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