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到了“老朋友”,綦连猛不但不高兴,反而十分紧张的拉开房门,回望四周后,稍稍松了口气道:“你怎么了亲自来了,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?”
他语气十分不悦,不过倒也没有继续指责对方。
“我送的信,你一直不回复,事态紧急,我不亲自跑一趟怎么放心?再说了,我家就在这里,我不回来,难道还在邺城老死?”
说话之人,正是将自己侄子交给高伯逸的裴让之!
“你不会骗我吧?段韶是真的惨败么?”
裴让之是不是一个人来的,綦连猛不会介意这样的小事。他最在乎的事情,便是裴让之给他送的那封信,里面说段韶战败并且惨败,到底是不是真的。
因为这封信与其说是“信”,倒不如说是“字条”更贴切些。面寥寥数句而已,让人云里雾里的,也不知道裴让之这么做到底是个什么意思,说话也不说清楚。
“唉,你是有所不知啊。”
裴让之长叹一声道:“你以为我不想说明白么?实在是战场我并非亲临一线,最开始都是道听途说的。还有人说高伯逸一刀把段韶剁了,这你信么?
弄明白战斗的细节需要时间知道么?我也是动用了很多关系,才查明白这一战到底怎么回事!
这次来是告诉你,贺拔仁已经派人跟高伯逸接头了,打算卖了段韶!你千万不要当死忠,你要给自己想一条后路!
不然到时候整个六镇大营里的人都想着怎么卖段韶赚的多,唯独你为他驱策,那岂不可悲?”
裴让之语重心长的说道,那语气绝非作伪,相识多年,綦连猛还是知道“老朋友”脾气的。
他不相信的是,贺拔仁这样的大佬,居然都开始打算后路起来,难道局面已经崩坏到这样的程度了么?
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你细细道来,别卖关子啊!段韶前两天才派人来,让我分头驻扎泫氏、高平二城,互为犄角,等着他带兵前来,再攻打晋城。
你现在又如此说,那我应该何去何从?”
綦连猛疑惑的问道。
当初,是他通知裴让之,将段深的行踪告诉了对方,然后段深才被裴让之的人马抓到的。当然,那是他为了“日后好相见”。
这跟主动投靠高伯逸,还是有本质区别的。
就好比说“反对段韶”与“给高伯逸做走狗”,两者并不能划等号。娄昭君死后,晋阳鲜卑内部很多人对段韶都是面服心不服,不过这些人暂时也没想给高伯逸打工。
綦连猛就是这样的人。
“事情是这样的。”
裴让之将滏水河之战的细节,都说给綦连猛听。虽然有些并不符合事实,比如说高伯逸麾下的“兔头军”规模极大之类的(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而已),但其他地方,特别是最后段韶因为“爆炸”而坠马,导致全军崩溃的细节,就如同亲眼所见一般。
很显然,世家有着他们独特的情报渠道,只要是想知道的事情,他们就可以知道,无非是付出代价的多少罢了。
“就这么……莫名其妙的?”
綦连猛吞了口唾沫,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。
他原本以为会有什么“大战三百回合”,什么“鏖战一天一夜”之类的描述,没想到就是因为这个“爆炸”,让冲过来的骑兵战马受惊,四散奔逃的战马,将段韶撞得坠马。
掌旗官处理不当,为了救人丢弃了帅旗,导致前方与神策军激战的士卒以为主帅被斩首,士气瞬间崩溃!
一环扣一环的,像是滚雪球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