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灯初,夜晚的邺城也逐渐进入沉睡之中。因为高殷被刺身亡,原本热闹的夜市也被官府取消,什么时候会再开,只能说遥遥无期。
近期政局的动荡,嗅觉灵敏的邺城百姓们早就闻到味了,只是力量微薄,改变不了什么,索性就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了。
“停一下!”
四头牛拉的宽大犊车里,高伯逸让驾车的鱼赞停下来看看。道路前方似乎聚集了一些衣衫褴褛的乞丐,年龄都比较小,都是十来岁,比鱼赞都还小。
这些人将高伯逸的犊车拦住,似乎是想行乞。毕竟,这些人也就是端着个破碗而已,而高伯逸犊车的两侧,都是有护卫的!
一百个这样的乞儿,也打不过扮作护卫查探虚实的鱼俱罗,想抢劫什么的纯属白日做梦。
“鱼赞,问问他们是要做什么?”
高伯逸沉声说道。
他最怕这些幺蛾子,到了邺城,低调最好,遇到现在这样的事情有时候会很棘手。
“喏,主公放心,跟这样的人打交道,在下有经验。”鱼赞最是不怵这样三教九流的人物。
鱼赞前去跟对方交涉了一番,原来,这些人是邺城周边的贫民,都是因为家庭破产而沦为乞丐。至于为什么会破产,因为家里的壮劳力都去修长城去了。
两税制虽然改善了民生,但这却不是能够在根本缓解民间疾苦的良药。它只能保证该收税的国家能把税收到,而该交税的人,身的负担并未减轻多少。
一句话,两税制是高洋很喜欢的,但民间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响,无非是被债务逼死的人稍微比从前少了点。
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,鱼赞,你跟他们说,让他们以后跟你混,具体怎么做不需要我多说吧。
近期低调点,在邺城多招募一些这样无家无口的人。”
高伯逸掀开犊车的幕帘,继续对鱼赞说道:“内务司的基层不可靠,以后用这些人逐渐将他们替换了。”
一句话就能决定很多人的命运,这就是大佬的力量。不知不觉中,高伯逸变成了从前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。
自嘲一笑,拉幕帘。高伯逸看了看正在沉思的杨素,好奇问道:“你在想什么?”
“朱门酒肉臭,路有冻死骨而已。主公的诗作总是发人深省。”
呵呵,你拍马屁的功夫也是与日俱增呐。
“不过是些无病呻吟罢了。对了,等会不需要太招摇,你只记住,一言不发即可。这门亲事是定死了的,你太高调反而让人觉得我们是高攀了李氏。”
杨素才华横溢,有过目不忘之能,高伯逸真害怕他在这样的场合图表现,来个邺城新晋神童之类的美名,那就不太好了。
赵郡李氏又招了个神童姑爷!
你看这话传出去,简直就是在高洋心口撒盐一般。李氏失了高殷,不全家惶恐,居然还如此高调的定亲,呵呵,做给谁看的?
就是做给他高洋看的,因为这个女婿是高伯逸的亲信,而高伯逸近期才获得了禁军军权!
“在下知道,主公请放心。”杨素大概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环节,直接将贴去的胡须又撕下来了。
“这就对了,别人认为你越发无能,对你越有利。好了,我们下车吧,已经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