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微臣还听说,汾水都被高伯逸弄得改道,现在玉璧城外一条干涸的壕沟。而我们对高伯逸要怎么攻城,根本就是一无所知。
微臣不相信高伯逸是从现在才开始研究玉璧城的,很有可能在多年前他就在思考如何破城了。如今齐国人来势汹汹,志在必得,很明显,他们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。
所以由此推测,韦都督要守住玉璧城,比当年要难了无数倍。”
说完,他对着宇文邕深深一拜,也不坐那张胡凳了,直接退到一边不说话。这时候,窦毅发现宇文邕的面色很难看。
暴怒中带着几分疲惫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“窦爱卿,你也这么看么?”
宇文邕语气不善的问道。
“微臣觉得,杨宰辅未免太过悲观。现在长安还有兵马,也有新兵正在训练,微臣愿意点齐一部分兵马,前往玉璧周边,支援梁士彦将军。”
窦毅站起身,拱手行礼说道,语气甚为坚决。
宇文邕的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。不过依旧是没有直接表态。
“窦爱卿。”
“微臣在。”
“你负责调度军粮,若是前线缺粮,朕唯你是问。那些新兵,就用来押送粮草吧。毕竟你收来的粮草,交给谁都不合适。”
杨坚一愣,没想到窦毅都表态要上前线了,对方却依然让他负责调度军粮。嗯,跟以前一样。
“微臣领命。”
窦毅走上前去,领了兵符。如果没有兵符,哪怕是还在训练的新兵,他也调不走一个人去蒲坂城。
“杨爱卿。”
“微臣在。”
“朕给你五百精锐府兵,你前往蒲坂城,作为监军,协助齐王守城。除齐王以外,其他人,无论官阶大小,你都可以先斩后奏!”
这!
杨坚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自己不是一直以来,都是负责后勤的么?
为什么要让自己去前线?
杨坚完全不明白,自己去蒲坂城,能发挥什么作用。就不说极具军事头脑的宇文宪了,单单说久经沙场的老将梁士彦,此人就是独当一面的大将,不可小觑。
听说高伯逸都很忌惮此人。
有这二人在,还让自己去蒲坂,宇文邕这脑回路是玩什么?
杨坚心中转了几个弯,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。不过他还是对着宇文邕行了一礼,上前拿了兵符。
“窦卿家,你现在就可以组织人手运粮了,不必等到天亮。”
宇文邕意味深长的说道。窦毅心领神会,知道皇帝有私密话要跟杨坚说,他拱手行礼后直接告辞,御书房里就剩下杨坚一位大臣了。
宇文邕对着他招了招手。
“去了蒲坂以后,你要关注一下齐王的动向。现在周国几乎所有的兵马都在那边,朕实在是有些心中不安。”
宇文邕压低声音说道:“必要的时候,你可以采取一些强制性的手段。”
都这时候了,还想着内斗?
杨坚心中古怪,不过还是慎重的点点头,接过虎符的另一半,小心翼翼的贴身放好。出了宫城后,冷风一吹,杨坚冷不丁打了个哆嗦,心事重重的上了犊车。
宇文邕在怕什么?
他在怕宇文宪。
现在高伯逸都带着虎狼之师打来了,他依旧在担心宇文宪,为什么呢?
杨坚心中升起四个字来:功高震主!
此番如果输了,那什么也不消说,大家一起完蛋。宇文宪也没有投降高伯逸的资格,一定会拼死一战,到时候,战死沙场的可能性极大!
但是,万一不小心,就像是当年韦孝宽以悬殊的兵力击败高欢那样,最后赢了呢?到时候周国几乎所有的军队都在宇文宪手里,他又战功显赫。
要是回长安“清君侧”的话,那要如何?
坐在犊车里的杨坚,感觉自己后背有点凉,这怎么看怎么是一个死局!
似乎也并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。杨坚有一种预感,这次他去蒲坂城,很有可能,再也不会回长安了。
这种直觉很难描述,也无法对他人诉说。杨坚心中憋屈,有一种壮志未酬的悲凉感。
一身的本事,还没机会施展,看起来却要走到生命的尽头,这让人如何是好?这让人怎么甘心?
……
破壁城内一间被人重重把守的院子里,摆放着一口又一口黑色的棺材,给人难以言喻的压抑感,哪怕是在白天,也令人不寒而栗。
里三层外三层的岗哨,没有高都督亲手写的手令和贴身信物,谁都不能进去,包括值守的神策军将士,也都是互相监督,谁敢踏入院子一步,其他人可以将其斩立决!
“这里面装了什么,大都督要派这么多人守着?”
身上裹着大氅的郑敏敏好奇问身边的高伯逸道。大军已经在这里扎营五天,齐军没有任何动静,除了给开始结冰的淤泥河道铺设木板,架设临时通行的车道以外,就是在城内养精蓄锐。
“暂时保密。走,去签押房,我要给玉璧城周军写一封公开信。”
“公开信?”
“对,韦孝宽一向是诡计多端,善于用计。这次我来给他玩套路,让他难受。只要他不舒服,那我就舒服了。”
瞧这话说的,郑敏敏无奈点头,她也很想知道,高伯逸到底会玩什么花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