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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百六十一章 再入二品!(13K大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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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去侯府逛逛。”

一时间,

老太太都震惊了。

待得剑圣推门而出后,

刘大虎自言自语道:

“爹你去哪儿哩?”

“去侯府逛逛。”

“嘿嘿嘿。”

老太太一巴掌打在自己孙子脑门上,

笑骂道:

“兔崽子,撞客了不成?”

“嘿嘿嘿。”

刘大虎笑着道:

“奶,您听听,我爹刚说,去侯府逛逛,哈哈哈。奶,你说,以后我是不是也能让我爹带着去侯府逛逛了?”

“那是你爹自己的本事,自己靠本事挣来的脸面,才有侯爷登门,喊我老夫人,你想出这风头,自己把本事练好再说。

记住,

大虎,

你现在还姓刘,你不姓虞。”

“奶,我知道………”

“孩子,奶不是这个意思,不是说想让你和你爹生分了,而是告诉你,你没跟着改姓,事实上,就是咱奶孙俩欠他的,你晓得不?

你爹,他是个好人,现在看来,也是个能人。

你也得争气,好好学本事,咱做人得讲良心,你虽然姓刘,但你那个爹,牛儿哥,他其实一直身子不好,和你娘成亲有了你后,反倒是个累赘。

养恩没生恩大,给奶记住了。”

“知道了,奶。”

“人要知进退,懂分寸,不能贪,这样才能知福,才能惜福,这福,才能流得长久啊。”

……

剑圣出了家门,

进了小巷,

来到侯府侧门前。

这扇门,

常年不会上锁。

当然,在门两侧,都有暗桩在。

只不过,在看见是剑圣来了后,没人会出面阻拦。

剑圣进侯府,就真的跟回自己家一样。

而且,

他们清楚,

自家侯爷巴不得剑圣“常回家看看”。

进了侯府,

剑圣没去前厅等客,也没去后宅找郑凡,而是径直走到假山后。

那里,有一条向下的甬道。

此时,甬道是开着的,证明有人在里头。

剑圣走了下去,

里头,传来了孩童的笑声。

待得剑圣走入密室,看见了一条青蟒正在那里游走,似乎是察觉到有人下来,青蟒马上扭动身子向这边扑来,以作警告。

剑圣就站在最后一层台阶上,看着青蟒扭动身子面向自己。

在看见是剑圣后,

青蟒吐了吐蛇信子,

默默地将脑袋又匍匐在了地上。

不是它无法提前分辨出剑圣气息,而是像剑圣这种层次的高手,收敛气息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手段了,这才有了先前的警惕。

但在认出剑圣后,青蟒马上清楚,这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,认怂低头,一气呵成。

剑圣走到蛇躯前,伸脚轻轻踹了踹。

青蟒收回尾巴,让开了路。

剑圣继续向里走,

而这时,

先前在里头玩耍的天天看见剑圣来了,马上收起玩闹,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,走到剑圣面前,双手握起,弯腰,

道;

“天天给虞伯伯请安。”

虽然,天天是世子,但他向剑圣请安,那是理所应当,尊称其为长辈,更是应该。

想当初,没有剑圣护送着襁褓中的他出历天城,就没有现在的他了。

天天身后,跟着一起玩闹的狐狸和黑猫也马上匍匐下来,在剑圣面前瑟瑟发抖。

它们作为妖兽,自然更清楚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。

其实,天天自幼的生活,很是孤单。

郑凡又经常领兵出征在外,留守的魔王往往每天也有一大堆的事儿。

但天天很乖,

不会走路时,就在小围栏里自己爬自己玩耍,会走路后,活动范围大了一些,就能在后宅里到处看看。

自打家里妖兽多起来后,妖兽亲近他,他也就有了玩伴。

其实,

也是因为他身份太敏感,

和这些看似凶猛狡黠的妖兽玩,反倒是比和人玩更安全。

这不,

从剑圣家里出来后,天天就带着府邸里的几只妖兽跑到干爷爷这里来玩耍了。

他打小就生活在沙拓阙石的棺材盖上,对这位干爷爷,那自然是无比熟悉。

他不怕棺材,也不怕里头的僵尸,他是灵童,周围对自己的善恶,他很敏锐。

而这时,天天脚下还有一颗红色的石头,正是魔丸。

一个小孩,

带着三只妖怪,一只鬼,

在一头僵尸的“府邸”里玩耍。

这画面,

很美。

剑圣走上前,张开双臂。

天天也马上露出笑脸,张开自己的双臂,营业求抱抱。

剑圣将天天抱起,

对这些“妖魔鬼怪”道:

“让我清静一会儿。”

一时间,

青蟒、狐狸加黑猫,马上窜出了密室。

魔丸依旧停留在原地,假装自己真的只是一块石头。

一直到,

剑圣的目光,落在了它身上。

魔丸这才有些不情愿地颤抖了几下身子,飞出了密室。

随后,

剑圣面对着沙拓阙石所在的这口棺材,坐了下来。

天天坐在他的腿上,

见剑圣将酒壶和酒杯放下,

天天两只小肥手撑地,起身,先将两个酒杯放好,然后抱起酒壶,开始帮忙倒酒。

剑圣也不阻止,

就这么看着小家伙忙活。

灵童,

懂事,

乖巧,

可爱,

剑圣摇摇头,

田无镜啊田无镜,

多好的一个儿子啊,可惜,你不能带在身边。

因为自己也要有自己真正的孩子了,所以剑圣现在对父子之情,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。

“虞伯伯,给。”

天天端起一个酒杯,递到了剑圣面前。

剑圣接过酒杯,目光,看向了面前的那口棺材。

天天端起另一个酒杯,想尝试放到棺材上面去,却发现自己够不着,又不敢跳,怕酒水洒了,只能把酒杯放在棺材前的地上,然后自己走过去,用小手拍了拍:

“干爷爷……起床……喝酒酒。”

棺材没动静。

剑圣喝了一口,

开口道;

“我很早就知道你了,也知道,郑凡喜欢下来找你聊聊天,不好意思,今儿我也想找个人聊聊天。

听说过你不少事,

其实,

很早以前,

我不理解你一个人来到镇北侯府门前到底是为了做什么,又有什么意义。

于国何益?

于族何益?

就图个,自己爽快?”

剑圣单手撑在身后,身子微微后仰,

道:

“但渐渐的,我开始明白了。

当我看见我弟弟战死,

当我看见我虞氏宗庙都被扒了个干净,

当我看见野人入关,生灵涂炭;

就像是郑凡对我说的那样,

我,

这个人呐,

这辈子,

也就是个耍剑的本事,

自以为想做一些于国于民有利的事儿,

可我没这个能耐啊?

呵呵呵,

哈哈哈,

我反而还把国和民,弄得更糟。

唉………

你当初,应该也是一样的想法吧。

怎么办呢,

怎么弄呢,

就是忍辱负重,

也不见得事情能变得更好;

再者,

可能我前半辈子,无牵无挂惯了。

虽说姓虞吧,但我其实不算什么宗室,相反,我和我阿弟小时候,因爹娘走得早,还过得很艰难。

家,

是什么意思,

不懂,

族,

是什么意思,

也不懂;

家和族,都没搞懂,

我当年却还天真地想着,去为国出剑。

哎呀,

简直是蠢得一塌糊涂,不能看了都。

一直到那年冬天,

在雪海关前面。

他姓郑的,让我去做他的旗手,跟他出去谈判。

对我说,

只要我能杀了那个野人将领,这雪海关,多半也就守住了。

我那会儿,其实挺浑浑噩噩的,因为我很自责,一直很自责,总想着,都是我害的呀,谁能想到,那司徒雷,本来一派英主的模样,却最终,导致野人入关了。

早知道会那样,我当年怎么会帮他杀他老子?

惨呐,

晋地那叫一个惨呐。

我那时就想着,行吧,杀了那个野人将领,怎么着,也算是对自己,对晋地,有个交代了,至少,将这群野狗一般的畜生,都留在了晋地,一个,都别想跑。”

雪海关前那一战,

剑圣一人破千骑,

斩野人王麾下晋人大将格里木!

“本以为自己要死了,谁知道,运气好,没死成,活了下来;

本以为自己要废了,谁知道,又是运气好,没废成,又慢慢地好了。

那姓郑的,像是开了天眼一样;

我自己都觉得自个儿要成废人了,

可他偏偏就像是笃定我能复原一样,呵呵呵呵,你说可笑不可笑?

害得我躺床上一年,欠了他好多人情。

烦,

真的烦,

这家伙的人情,不好欠呐,你应该有体会,他和你算人情,是用一半,再又给你补了一倍,你还来还去,却发现越还越多。

啧,

还着还着,

就看不见头了,

什么九出十三归,比他这,差远了,差远喽。

呵呵呵,

我听哪个先生说的来着,

当初是那姓郑的,给你磕了头是吧?

那人情,就欠下了呀。

不过,

说到底,

还是姓郑的做事儿,不,不是做事儿,是做人,讲究。

你是这样,我是这样,田无镜,不也是这样么?

在做人方面,

咱们,都信他。

你说,一个人能把做人的本事练到这份上,还真是不容易,我是觉得比练剑难多了。

唉,

不好意思,

我扯远了。

我有家了,

我妻子肚子里,有我孩子了;

不过,我本来就有个儿子。

家,

什么是家啊,

前几年在盛乐城那会儿,我只算是刚品出点味儿;在雪海关那会儿,我觉得,这个家,挺舒服,挺好的;

一直到现在,

我才真正明白了,家的含义。”

剑圣将酒杯,放在了地上。

先前坐在地上的天天,又爬起来,抱着酒壶走过来,满上。

剑圣又端起酒杯,

继续道;

“所以,我现在懂你了,真的懂你了。

你是家没了,你的族,没了,所以你疯了;

我懂你当时的感受了,真的。

人,到底是个什么东西?

晋人,燕人,

你,蛮人;雪原上的野人;

其实吧,都是人,说的话不同,用的文字不同,但其实,有些东西,是一样的。”

剑圣伸手,将天天拉入怀中。

缓缓道:

“孩子啊,等你以后长大了,别埋怨你爹,你爹,其实是最苦的,他比我,比躺在棺材里的这位,都苦。

但也别去理解他,他活该,他该的,是吧。

他哪天要是死了,你就过去,对着他坟头,吐口唾沫,碑呢,就别砸了,呵呵。”

被剑圣抱着的天天有些不明所以,

只是,

好奇地伸手去摸了摸剑圣腰间的龙渊剑。

………

历天城,

原靖南侯府,

后宅,

池塘。

门槛上,

还坐着那道身影。

像是在沉思,又像是在沉睡。

但在此时,

他缓缓地抬起头,

一如大梦初醒,又像是依旧在梦中游离。

不是浑浑噩噩,而是过分清醒。

他的事,还没做完,所以不会允许自己堕落下去,而这种清醒,才是最大的煎熬。

一如燕京城后园里的那位,

每天靠服用丹药强打精神,不允许自己昏睡于床榻,哪怕每日都顶着极大的痛苦,也依旧在坚持。

事,

还没做完,

再多的苦,再多的累,再多的想回避,都得挺过去。

田无镜摇摇头,

本想不予理会,

但犹豫了片刻,

他还是站起身。

走到一片落叶覆盖的池塘边,

伸出手,

风袭来,

吹散了落叶,露出了一片纯澈的池水,荡漾起阵阵波纹。

田无镜的眸子里,满是冷漠,

在此时,

对着池水,

开口道;

“脸呢?”

………

“脸,早没了啊。”剑圣抱着天天继续道,“你说我一个晋地剑圣,这两年,却一直待在这燕人侯爷身边。

这不是最丢脸的,

最丢脸的你知道是什么么?

是每每遇到那些人,看见我时,

会对我来一句:

想不到晋地剑圣竟然………

哈哈哈哈,

你知道我听到这话后是什么感觉么?

不是羞愧,

真的,

一点点羞愧的意思都没了,

就是腻歪,就是烦,就是刚开始离开师傅闯荡江湖时,看见一些趾高气昂的家伙,就想一剑斩了他。

我本以为我看破了,

你懂么,

但我没有。

我本觉得家、国什么的这些,已经和我没干系了;

现在才发现,不对,是我理解错了。

是我以前,

其实不曾真的有过。

我原以为,

我这辈子,一把剑,就足够陪我到头了;

现在才明白,

人,得活在人生里;

剑嘛,

其实和杀猪用的刀、拣煤渣用的火钳子、挑竹筐的扁担,没什么区别;

和那鼻烟壶,和那匠人手中的锤子,也没什么区别;

以前把剑看得太重,是因为我没找到,比它更重的东西。”

………

田无镜继续看看这池水,看着这片波纹。

当初,在大火中的郢都内,他曾将进入二品的心得,告知过剑圣。

现如今,

他终于走到那一步了。

虽然,他曾战胜过剑圣,但你不能说剑圣弱了。

虽然,他比剑圣更早掌握了开二品的能力,但剑圣,并非不能后来居上。

因为,

他是剑圣,他是……同阶最强的剑客!

曾经,

郑凡问过他,自己该怎么练刀?

他的回答是:刀,还需要练的么?

现在,

他的脸上,微微荡漾出些许不屑;

明明早就将路子告诉你了,却居然,想了那么久,找了那么久;

田无镜开口道:

“你,找到了么?”

………

“我找到了啊,剑,是人生的一部分,却不是全部,呵呵………”

剑圣笑了起来,

对着棺材道:

“其实,老早的,田无镜就告诉过我了,为何他能几次开二品,我上次开一次,就差点人就没了。

你不服不行呐,

这世上,

真的是有天才中的天才。

所以,我就越是感慨………”

剑圣低下头,

伸手捏了捏天天的脸蛋:

“你爹,干什么不好,非得走上那条路,唉。”

剑圣举起酒杯,

对着棺材敬了一下,

道:

“二品是个什么意思,二品其实很简单,我一直以为,他田无镜因为是个武夫,靠着体魄,可以强撑开二品的负担;

但其实不是,

不过是借来的东西,

随手就可以借,

借了,就丢,丢了,就再借;

天地间的无主之物,

不必珍重,不必珍惜,拿来,再拿去,随意,随意。

我干嘛要用自个儿的身体去承载呢?

哈哈哈,

就是他田无镜,也不是每次都拿全身去硬抗吧?

是用拳头,是用腿?

你和他打过,是吧,你说,他是全身都进了二品了么?

不是的,

肯定不是的,

那个负担,不仅仅是体魄,是对你精神,对你灵魂的碾压。

所以,

二品嘛,

不就是二品嘛,

天要下雨,

随手找个盆,

接着呗。”

剑圣将杯中酒水,一饮而尽。

而此时,

先前天天放在棺材前的那杯酒,升腾起一缕白雾,没入棺材的缝隙间,这是酒气被吸走了。

相当于,碰杯后的同饮。

随即,

剑圣抱着天天,

走出了密室,

外头,

已经夕阳了。

“孩子,再问你一遭,要不要跟着我学剑!”

………

田无镜伸手,

指向前方池塘,

缓缓道:

“开。”

刹那间,

池水,一分为二;

不是两侧分开,这对于真正的高手而言,不难;

但眼前的池水,

却是上下分层。

田无镜闭上眼,

道:

“我不练剑,借不了你剑意,但可以借你一样东西………”

缓缓地,

田无镜再度睁开眼,

嘴角,

露出一抹轻蔑,

继续道:

“不屑。”

………

怀中,

正抱着剑圣脖子的天天再次听到这个问题,

他马上坚定地摇头,

道:

“不要,我要练刀,剑,不好玩。”

今日,

第二次被拒绝得剑圣没有丝毫挫败和失意,

反而放声大笑,

“剑,可是个好玩意儿呐。”

手指指向空中,

龙渊再度出鞘,

龙吟向天。

须臾之间,

仿佛有一道霞光被接引进了龙渊剑身之上,强横的剑气在侯府上方发出了刺耳的嘶鸣,宛若天上的虹,被接引到了人间。

天天看得眼睛都睁大了,嘴巴也张开,随后,兴奋地拍动起了小肉手:

“嗷嗷嗷………”

剑圣低头,看着怀中娃娃:

“好玩不?”

天天点点头,笑了。

今日,

奉新城内的侯府高手,被惊动了两次;

今日,

侯爷一次喝茶被吓得呛到,一次吃饭被吓得噎住;

今日,

数千里之遥的历天城侯府下起了稀稀落落的雨;

今日,

晋地剑圣虞化平,

再入二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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