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小贩将这些灵晶币塞一个袋子里递给和尚,笑问道:
“客人觉得俺家这吃食如何?”
僧人抹了一把嘴角,道:“不错。”
又遗憾道:“不过你那咸菜疙瘩丝,可以撒一把白芝麻,拿着油一喷一拌,陪着汤饼米粥滋味都更好些。”
左三微怔,眼前这僧人竟还是个老饕似的,忍不住笑道:
“有这般见识,是神仙是凡人啊……”
焱天华心底咕哝一声是神魔,可是想着那剑僧的面儿,便即双手合十,答道:
“是和尚。”
僧人匆匆来匆匆去,转眼不见。
左三和附近百姓都记下来了这一个称呼,本来以为是天翻地覆也似的大灾,谁曾想就这样过去了,左三收了摊子,还是忍不住在那地方溜达了下,见到一点金光,靠近了过去,却见到是一滴金色鲜血落在地上。
左三回忆那剑僧身上曾经流出鲜血。
鬼使神差将这一滴鲜血并其下泥土带走。
后又花费功夫学着那剑僧气息塑了个泥像,模样五官半点不像,可那气息却有了一丝神韵,背负长剑,双手合十,模样庄重温和;想着就只有这一个剑僧在这儿,多少有些孤单的,便又在后面捏了那第二个僧人。
身材高大,可是泥塑的时候,左三心思不纯,突地便想到了那僧人大口灌汤饼的画面。
等他回过神来,那第二个僧人单手竖立,另一只手端着个碗钵。
本来打算重新塑一个,可怎么都不如眼前这个有韵味和人味儿,总是差了些什么,觉得不像是个人,便也就如此了,将这两个僧人放在上面,旋即也就循着记忆里的味道去念那不知是什么的经文。
说一切也无法,当作如是观。
时时拂去心中尘埃。
于是心思通明。
这城也不算大,这事情便也传了出去,过了一段时间,每日便即有人端着雕塑,倒不是迷信什么,只是这两人救了他们一整座城池的百姓,留下个念想便也是了,每到夜里,凡尘灯火有万家,轻声诵读金刚经。
错了也没有关系,只是要以文字回忆起当时那尘埃散尽,本性流露的感觉,文字不是关键,法才是,左三想着大哥说上乘剑法,要得意而忘形,自己这也算是得意了,是得意而忘字。
我不传法。
不立文字,以心印心。
已是万家生佛。
冥冥之中,一道道纯粹气息充斥着这天地城池,有一妖邪本欲入内,还不曾踏入其中,便觉得浑身灼热,如同坠入火炉,惨叫一声,便即连连后退,慌不择路,远离这一处本应该极为平凡的城池。
………………
这一次神霄宗之事波及巨大。
一方面是因为雷池险些害了平民,但是虽然有这样的危险,但是事情毕竟已经被止住了,故而并不曾发酵地太大,真正搅动地整个天乾国上层不安的是另一件事情——
王子姬辛代行王令。
此乃是逾矩,是大逆不道之事,本应该即刻扣押严惩。
但是这件事情头痛就头痛在,姬辛乃是为了生灵百姓,整个一万三千里望族百姓官僚手书姓名递上来的那个帖子,被翻阅了三日三夜,一个个名字上纠缠一丝气机,显然是真心实意所写,不懂名字的,按个手印按个指印的也有。
密密麻麻,纠缠人道气运,一眼望去,触目惊心,根本不敢读这帖子太久。
否则必然伤了心神,吐血昏迷。
而除此之外,更叫人头皮发麻的便是,天地气运也回馈了他。
成为自姬轩以后第二位能行此事的王室血脉。
这可比起什么争斗来得更为霸道些,不必由王上认可,这可是一方天地国运认可。
谁敢碰?
所以现在摆在天乾那些官员眼前的问题就是,姬辛此事,是抓,还是不抓,一帮人头痛地头发都少了不少,最后决定暂且关押在其他地方,大泽是万万不能呆了,可说是关押,礼数却半点不能少。
姬辛能在姬轩在位的时候做到这一步,此事重得任何人都要考虑考虑。
今日那礼部司的官员恭恭敬敬地让姬辛上马车。
脸上神色一丝不苟,哪儿还敢有半点得官威?
马车踏着风云奔走,姬辛看着外面风景,神色平静,对于自己当时的选择并无半点后悔,就算是此次真的被重重惩罚,那也便认了,做了事情,并且为此事负责,少年似乎明白了些事情,又似乎还是不明白。
看着外界风景流动。
路过一座城池,见到里面似乎有一家孩子在过生辰,欢声笑语,热热闹闹的。
姬辛看得出神,突然记起来一件事情。
当时老师似乎曾经提及过,在巨塞城,有自己一个远亲姑姑怀了个孩子。
正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的弟子,亦是玉虚一脉。
怀胎三年零六个月,算算时间的话,便是近日了。
姬辛迟疑了下,屈指轻敲马车内壁。
旋即那官员便恭恭敬敬地道:“殿下有什么吩咐吗?”
姬辛轻声道:
“……有劳大人,辛有一处想去的地方,不知可否绕一个远路?见一个人。”
礼部司官员迟疑了下,旋即想到身后这少年殿下的特殊之处,当即爽朗道:“这有何难,只需在时间之前抵达了便是,倒不知殿下想要前往何处,又是见谁?”
姬辛轻声答道:
“巨塞城,李府。”
“寻李哪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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